听笔、墨、纸、砚的“非遗”传承人,聊“文房四宝”的故事（下）

竹纸：传递千年的载体

（讲述者：潘筱英）

竹纸，顾名思义，就是用竹子制成的纸。竹纸出现于公元4世纪，其制作方法在明代著名科学家宋应星的《天工开物》一书就有详细的记载：“凡造竹纸，事出南方，而闽省独专其盛。当笋生之后，看视山窝深浅，其竹以将生枝叶者为上料。节届芒种，则登山砍伐。截断五七尺长，就于本山开塘一口，注水其中漂浸。······浸至百日之外，加功槌洗，洗去粗壳与青皮。其中竹穰形同苎麻样，用上好石灰化汁涂浆，入楻桶下煮，火以八日八夜为率。······八日已足。歇火一日，揭楻取出竹麻，入清水漂塘之内洗净。······继用灰浆过，再入釜中，其上按平，平铺稻草灰寸许。桶内水滚沸，即取出别桶之中，仍以灰汁淋下。倘水冷，烧滚再淋。如是十余日，自然臭烂。取出入臼受舂，舂至形同泥面，竹麻即成，倾入槽内。······槽内清水浸浮其面三寸许。入纸药水汁于其中，则水干自成洁白。凡抄纸帘，用刮磨绝细竹丝编成。展卷张开时，下有纵横架框。两手持帘入水，荡起竹麻入于帘内。厚薄由人手法轻荡则薄，重荡则厚。竹料浮帘之顷，水从四际淋下槽内。然后覆帘，落纸于板上，叠积千万张。数满则上以板压。俏绳入棍，如榨酒法，使水气净尽流干。然后，以轻细铜镊逐张揭起焙干，竹纸即成。”

潘筱英是国家级“非遗”竹纸技艺代表性传承人、“越竹斋”的创始人李法儿的高徒，据她介绍说：竹纸向有受墨均匀、保存时间长，不易霉变、不易腐烂和不易遭虫蛀等特点，它一问世，就受到了文人墨客的喜爱。书圣王羲之的《雨后帖》、王献之的《中秋帖》、曾巩的《局事帖》、米芾的《珊瑚帖》、《论纸帖》就都是用竹纸书写的。

他们的造纸工艺流程有多达72道工序，从祭山神开始，然后砍竹、断青、削竹、拷白、浸泡、断料、浆料、入镬、煮料、出镬、翻摊、磨料、打浆、捞纸、晒纸、检验等，这都是大项，其实不止72道，因为有很多工序都需要反复操作。

其中，“浸泡”与“翻摊”是最累的，因为需要工人在高温状态下，在石灰水池里手工作业，劳动强度非常大;“捞纸”是最具观赏性的，因为无论纸张大小，都是由一个工人捞捞出一整张纸来。

歙砚：玉质纯苍理致精

（讲述者：胡秋生）

歙砚以其石材主要产于安徽黄山山脉和天目山、白际山之间的歙州而得名。歙石尤以产于婺源与歙县交界处的龙尾山（也叫罗纹山）下溪涧的为最优，是以歙砚又称龙尾砚。歙砚是与洮砚、端砚和黄河澄泥砚并称的“四大名砚”之一。

歙砚石一般需要5亿到10亿年才能形成，它的花纹结构十分突出，有鱼子纹、罗纹、金晕纹、眉纹、刷丝纹等类型。歙砚向为历代书家所喜，唐人李山甫有诗赞之日：“追琢他山石，方圆一勺深，抱才唯守墨，求用每虚心。波浪因纹起，尘埃为废侵，凭君更研究，何帝值千金。”南唐后主李煜也说过“歙砚甲天下”的话;宋人苏东坡也尝称其砚“涩不留笔，滑不拒墨，瓜肤而縠理，金声而玉德”;米芾亦尝说：“金星宋砚（即歙砚），其质坚丽，呵气生云，贮水不涸。”

歙砚一般认为最早出现在唐代，但也有专家认为，极有可能汉代就有了。但可以肯定的是歙砚作为御赐品，最早始于唐末。而大规模开采歙砚石，则始于宋代。元以后，唐宋时留下的几个老坑，先后绝采，直到五百年后，才又开出了几个新坑。明清两代是歙砚，也可以说是所有的砚台，由朴素的实用品向精美的艺术品过渡的重要历史阶段。道光年间，歙砚更成为了贡品。据《歙县志》载：“道光间，每年三贡，每贡两份，六方者四匣，二方者两匣，共二十八块歙砚，定期以贡朝廷。”

解放后，歙县婺源县有关部门曾派出专人赴龙尾山对古砚坑进行调查和勘察。并从1963年起，恢复了传统的制作工艺。但由于过度开采，歙砚石现在又面临着枯竭，这也使歙砚的价格一路上涨。胡秋生是省级“非遗”歙砚制作技艺的代表性传承人，据他说，歙石的地质年代距今大约有10亿年，由于所含矿物质成分不同，从纹色上可分为罗纹、眉纹、金星和银星等。制作歙砚大约要经过选料、制坯、设计、雕刻、磨光、上光等工序，其中“选料"和“雕刻”是最為重要的环节。“选料”，通常以扣声清脆者为上，低沉者为下，如敲出声音如击木，那就不宜用来制砚了。砚石的硬度，也不是越硬越好，一般在莫氏3至4度之间，比较适中。

“雕刻”一般分为凿坯和雕刻两步。定稿后开始凿坯，首先要将墨堂、墨池（也称水池）及背石、阴肚等部分凿出，再用铁铲将凿过的部位铲平，接着用油石磨，水砂抛光，至此一块素砚（即不雕刻图案的砚台）就算是制作完成了。

至于雕工，当然是以线条流畅、刀法刚健、浑厚朴实、美观大方为上。又歙石的雕工主要以浅浮雕见长，这是因为歙石在雕刻过程中，很容易碎，是故不适用深雕和镂空雕，但并非没有深雕和镂空雕的，那可都是极品中的极品，价格十分昂贵。

胡大师还说：“一方砚不是说拿来就雕的，你得对它负责，先要认真研究它的纹理，由纹理想到它的造型，这是文学、艺术与技艺的高度融合。”

知识连接：怎样挑选一方好砚

一、观察，将砚置于自然光下，以发光温润、纹理清晰者为优。或将砚沉入水中观看，以星点分布均匀者为质优。

二、敲击，将砚托起，尽量使其空悬，轻叩砚边，以发声清脆如金属音者为优。此种方法对挑素砚，尤为管用。

三、抚摸，以触手光滑、细腻、冰感强的为优。

四、试水，以湿布擦拭砚面，以水气停留时间久为优。

五、试磨，以易出墨，发墨如油、墨行无声者为优。

六、掂量，以手头沉者为优。

据《知识就是力量》整理